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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故乡往事

发布时间:2025-01-31 01:56:57

在我们儿时的幻想里,故乡可能像鲁迅笔下的江南水乡中的小桥流水,那一艘艘乌蓬船在河心里摇摇晃晃的,摇橹的女人头上包着花布头帕,口里哼着家乡小曲,她们摇摆着小船,也摇摆着岁月;也可能像“松花江上”的歌词里唱到的那样,那里有我爸爸的父母同胞,还有数不清的森林煤矿,和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总之,故乡在我们童真的向往里总是美好得令人陶醉,幸福得令人神往。

当我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在一个炎热的夏季,我爸爸的一个小同乡受我父母之将我带回故乡,在被我叔伯二哥赶着毛驴车从张庄火车站把我领回老家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雷雨就把一望无垠的村落和我童年时代的幻想无情的浇了个透!无处流淌的雨水在浸润着黄色的泥土泛起黄色的波浪,把我刚沿着回家的门前小路瞬间淹成了一条小黄河。我趴在二哥家的土坯房的木格窗上惊奇地看着窗外这奇异的景观半天回不过神来,二哥和乡亲们也纳闷儿说这是几十年不遇的景象居然被刚回故乡的我碰上真是奇了怪了,我想这就算是老天对初回故乡的游子女儿的特殊犒赏吧,给了我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记忆永存的见面礼。

当第二天起床后,雨停了,水也退了,太阳升起来了。在耀眼阳光的照射下,我爸爸的故乡终于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面前。这哪里是我们童年时代幻想的景象?它实在与我们幻想的景象相差甚远!放眼望去,一幢幢大同小异的土坯屋真是土得掉渣,既不雄浑也不壮观。由于是盐碱的缘故,比较单一的农作物被大水冲刷得东倒西歪的,真有点儿惨不忍睹。只是村里的榆钱树、槐树、枣树、柳树的绿加上各色斑斓的花儿和蹁跹的蝶儿的点缀,才让我忽略了还见寒碜的乡容,拾缀起一丝丝曾经幻想过的浪漫。但不管怎样,这毕竟是我爸爸的故乡啊!我屏气呼吸着故乡散发着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气,感受着我爸爸曾在这里生长过的气息,心儿在似曾相识的感觉中恍惚着。当看见地里栽种的棒子(包谷)高粱和许多农作物被昨天的疾风骤雨摧残得歪歪倒倒一片狼藉的时候,我二哥蹲在地里万分心疼的抚摸着,眼里噙满泪水。在城市里长大的我不知道这遍狼藉对靠庄稼为生的农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看到二哥这么难受我知道事态的严重,心情瞬间也变得像这被雨水浸过的黄土地一样的沉重了起来。

在和他们谈话中我了解到,在故乡还有一些与我父亲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亲戚。我爸爸的二哥(也就是我二伯伯)的三个儿子与我们最亲近。他们三兄弟都在城市生活,或许是故土难离,就牵家带口的舍去了城里的那份儿工作而回到了故乡,重新开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生涯。我二嫂也是个老实巴交的村妇,本想嫁给我二哥到城里当家属享享福,但嫁鸡随鸡的思想使她听我二哥要回乡后便二话不说便跟了回去。谁知这一回不要紧,当划分阶级成份的时候由于我爷爷曾是我们那个县的教育局局长,有一份固定的收入,理应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人家,(其实富什么裕呀,我爷爷是个开明人士,自己的那点儿收入养育了一大家子人不说,还经常资助村里贫困的孩子上学,家里的财产还是我回家看到的那栋土坯房和一座破败的院落)就划分为“富农”吧。可我爷爷包括我二伯伯都不在人世了,这“富农”的帽子就正好给我刚奔回老家的二哥戴上吧。(那是个我们现代人无法想像的年代,生活中的悲喜剧层出不穷,就像我二哥,好像就是为奔这顶帽子去的。)戴上了“富农”帽子的二哥就等于与厄运交了手,从此家里的日子就无法太平。

当时村里有一头耕牛让我二哥喂养。那时根本没有拖拉机,耕牛在农忙时的作用是显而易之的。我二哥尽心尽职的饲养着这头耕牛,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这是在进行劳动改造,一点儿马虎不得。可是有一天二哥生病了,他就让自己的儿子书民替他去喂牛。可能是当时才十来岁的书民误割了有毒的植物当牛草,耕牛吃下去后就在第二天早晨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下可闯了大祸,村里无休无止的要二哥交待究竟为什么要毒死耕牛?为何我二哥的反动气焰如此嚣张?毒死了耕牛就是破坏了抓革命促生产啊,我二哥必须老老实实的接受广大革命群众的批判!我真不知道二哥当时是怎样熬过来的,我只知道原本老好温和的二哥被这一弄就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是有些战战兢兢的了。虽然事情距我回乡已有许多年头,可我听了还是义愤填膺,忿忿不平!可我二哥却说:“你在城里长大不知道耕牛的重要,我们庄稼人耕地可全靠它呀!我们把牛喂死了,就是别人不批判我也心里难过,就算是再批狠点儿能把耕牛救活就好了,是我们对不起乡亲们呀!”听着二哥的话我似懂非懂,但心里还是为二哥叫屈,所以,当后来村里的一些村干部们来串门儿的时候,我就显得爱理不理的,心想:“哼;谁叫你们要欺负我二哥呢”?

二哥有四个小孩儿,老大老三是闺女儿,老二老四是儿子。我虽然都跟他们合得来,但还是跟他们的大姐“细杆子”最要好。

“细杆子”年纪稍稍比我大一点儿,十七、八的大姑娘,用故乡人的话来讲:出落得跟水仙花儿一样。“细杆子”有一米六左右的个头,剪一头齐耳的短发,五官端正,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米牙。两个双眼皮的大眼睛圆勾勾的,就像她肚子里不停冒出的问号一样。“细杆子”虽比我大一点儿,但她在很小的时候随我二哥回乡后就基本与外界隔绝,根本就不知道平原的地平线以外的事儿,所以我一回去,她可兴奋了,一天到晚的陪着我,不停的问这问那的,其实有些也是我根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但我尽可能的满足她的欲望,把我们那座城市和我们家里的一些趣事都讲给她听,“细杆子”人很聪明,但因家里的条件有限,没读什么书,但她家里的、地里的、包括裁减缝纫活一教就会,还在她妈妈的帮助下给我自制了一件当时特别流行的绿军装,我穿起来特别神气。(我后来还穿去北京并穿回重庆炫耀,同伴们都看不出来是自己缝纫的还特别羡慕我)特别是她的自行车骑得特别“蹓”,经常带着我从这个村子骑到那个村子去串门儿,并把她家里的、村里的、和她自己的一些事情讲给我听,当讲到他们一家经常因出身问题受到村子里的一些人家欺负时,我就义愤填膺,”细杆子“也讲就是因这种欺负,我二哥二嫂已是逆来顺受了,可她却为此开始了叛逆,她经常会为家里人受了欺负去找人讨说法,有时候还要干一大仗。就这样,“细杆子”的泼妇形象也树立了起来,村里有些人的霸道行为也为此开始有些收敛。当然,作为年轻的、漂亮的姑娘,“细杆子”也有少女怀春的时候,但囿于家庭成分的影响,她自觉不敢高攀自己心仪的人,可条件太差的她也看不上,她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苦恼着,无人的时候她甚至也把这些很私密的悄悄话讲给我听,搞得我在故乡的那些日子已有点儿:欢喜着“细杆子”的欢喜,忧伤着“细杆子”的忧伤了。总而言之“细杆子”的情绪已经逐步左右我,我是越来越离不开“细杆子”了。

“细杆子”的大弟书民那时正在上初中,出身在孔孟之乡,之乎者也的使然使他爱好文学并跃跃欲试。但那时正好是“读书无用论”横行,每所大学几乎瘫痪,许多教授都在接受批判和改造,要想好好读书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参军,或许还可以改变个人的命运。可家庭出身问题却成了他理想的枷锁,禁锢得他原本高大的身躯也无法挺拔,只有在舞文弄墨之余常常发出些不由自主的感叹,年少的脸庞常呈现出早熟的忧患,额前已深嵌出与年龄不太对称的五线谱,很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细杆子”的三妹海鹰和小弟书侠那时还很小,但海鹰的漂亮腼腆和书侠的顽皮口吃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在故乡的那些日子里,最高兴的还是听村里的老人讲我父亲的趣闻轶事。在那里,我第一次听到我父亲的乳名叫:常钟。顾名思义可能就是希望我爸爸的生命犹如一只长久摆动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永无止尽。寓意是祝福我父亲健康长寿吧。村里有一名约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告诉我:“你爸爸小时候可淘了!从来没有好好走道的时候,经常是一出家门就伸胳膊抡腿儿的,边跳边跑,还学“戏匣子”里唱大戏的,一天“呛哧呛哧”的咿咿呀呀的唱那个劲儿呀,可你爸爸聪明、好学、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学习成绩老好呢,要不是抗战,你爸爸可不会离开这里,当然也可能像我们村里有些人家学了文化到北京当大官去啰,也有的人出国了。你爸爸也不错啊,当工程师了。你就像你爸爸小时候一样,喜欢学“戏匣子”里唱戏,将来也老大有出息啰。”我还听另一位老爷爷讲:你爸爸从小不迷信。那时候过年煮饺子,家里大人煮好后就用芦苇编的一种盛饺子的“箕子“送到庙里敬菩萨。那一年我正好碰上你爸爸和你的表哥一起去庙里上贡,刚到庙门口,你爸爸就叫你表哥和他一起把饺子吃了,你表哥害怕惹恼菩萨不敢吃,你爸爸就自己一人把饺子吃了个精光,然后把箕子抛在天空不顾你表哥在后面边哭边要挟要回去告他,自己扬长而去,玩儿去了。虽然后来回家被你爷爷使劲骂了一通,但你奶奶却宠着他,还煮了满满一大碗饺子给他吃,吃完后他还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把你表哥狠扁了一顿,你看,你爸爸小时候真的有意思吧?”

听着老人们的讲述,那个我非常熟悉的、严厉的、不苟言笑的成熟的爸爸形象在我心中逐渐模糊起来,而他们描述的那个不信邪的、童真的、调皮的爸爸形象却逐渐清晰起来,几乎颠覆了爸爸以前在我心中的形象,可我怎么也无法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揉捏在一起,只是觉得如此熟悉的爸爸在瞬间变得有些陌生起来。当然,我当然更希望爸爸还是他们描述的那个爸爸,因为那样的爸爸肯定跟我们没有代沟,不用那么装腔作势的用大人腔来教训我们,更不用在我做错事情的时候打我的手扳心儿。

由于我们的爷爷奶奶早在解放前就不幸相继去世,爸爸的姊妹只有我爸爸的大姐我的大姑还生活在北京他儿子(就是送饺子被我爸爸扁的那个表哥、姓孙、我们叫他“孙表哥”)处,其他的也相继去世了,(由此看来我爸爸在他们同辈里算是最长寿的,是爷爷奶奶给他的乳名取得好吧)他们的孩子,有的嫁人到了别处,有的漂泊去了东北,有的在太原参加了工作,有的仍在家里种地。我爸爸排行老幺但在他们面前已是老辈子了,“幺房出老辈”,别看我比“细杆子”小,可她都得管我叫“二姑”了。在“细杆子”的带领下,我去了我的叔伯姐姐金容和金芳的家里做客,当时家境窘迫的金容姐姐和家境稍好一些的金芳姐姐(因他的爱人在教书,家里平时也算有些现金收入)都非常的热情,她们想方设法的做了一些好吃的(譬如烙油饼、包有肉馅的饺子)让我非常感动也非常高兴。因为在二哥家里,平时都是二嫂给我一人住一个咸鸭蛋下白馍,包饺子常常是素菜心儿,有时加上一两个鸡蛋。偶尔碰生病的鸡就只能忍痛把鸡杀了(因喂鸡主要是为了生蛋拿去卖了贴补家用)打一回牙祭(我从来没这样吃过把骨头和鸡肉一起剁碎捏成园子吃,这种骨中有肉、肉中有骨的感觉咀嚼起来真奇妙,用现在时髦的说法是不光有丰富的营养还可以补钙,看来我二哥他们当时就深谙营养学哟)因为二哥一家平时几乎都是吃的“窝窝头”就“粘粥”,从来不舍得吃白馍,(因为当时分配的白面太少)所以从我回乡一直到我离开,二哥家里的白馍几乎都是为我做的,当然油炸饼和肉馅饺子却是很难吃到的了。

我在故乡最盼望和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儿就是“赶集”。每到约定俗成的赶集天儿,我二哥或是套着驴车,或是让“细杆子”用自行车驮着我,去我们村旁的杨柳市赶集。刚去的时候我都看傻了眼了,简直跟我在南方城市的电影里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来赶集的人们都喜欢操着手,手腕儿上都挽着一个篮子,三三两两的唠着嗑,来来往往的打着招呼,有的蹲在地上讨价还价,有的靠在灰褐色的土墙边抽着烟卷,等候着买主。翠绿的杨柳在微风中摇曳,飘来飘去的像忙着为人们拂去尘土,也抚慰还没有等来买主的卖主们烦躁的心。那一抹绿色,在一片深褐色的泥土和一片青蓝色的服饰中显得格外耀眼和妩媚,它的枝条就像少女的发髻那样的婀娜多姿,那样的引人入胜。

那时的物质生活相对来说是匮乏的,但那个时候的人的精神生活还是特容易满足的。在故乡生活的那段岁月,我除了在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妹妹时有些伤感和惆怅以外,其他的时间怎样掰开来看,都充满了简单而平实的快乐。——村子里的一口淡水井,横穿村里的坑坑洼洼的窄窄的公路,躺在公路两旁的地里浑圆的西瓜和哒瓜,已经很陈旧很原始的碾米房和榨油坊,挂在树上的红枣、苹果、雪梨……都让我觉得好新奇。咀嚼着“细杆子”他们从地里刚拔起来的还带有泥土芬芳的花生仁,依靠在微风中舞蹈的杨柳树下,听蝈蝈在田地间躁舌和牧童在远方扯开嗓子吼着跑调的牧羊曲,看溪水在我的身边缓缓流淌和天边云朵在蓝天上徜徉,都令我十分的沉醉。特别是村里那一望无垠的芦苇(我才知道爸爸为什么给我取名“芦”,因为芦苇在老家是最普通最常见的一种植物。大概爸爸想让我像芦苇一样,虽然平凡,但却极具生命力,无论生长在哪里,都会蓬蓬勃勃,充满盎然生机。)在风的律动中来回的摆动,那随风扬起的白茸茸的芦花在空中弥漫,把我的思绪也带入了无限的遐想……我的思绪跟着芦花飘啊飘,飘过了千山万水,飘过了城市山乡,也飘到了我的故乡,让我的故乡和我爸爸的故乡衔接在一起,让我们的心与心之间没有距离。那时我真的感谢我爸爸故乡的遥远,(因为我的同伴们的父母亲基本都是本地人)正由于有了地理上的似弹性的伸缩感,我才感受到了我们同龄的伙伴们感受不到的快乐。而这种快乐在心底里呼之欲出,让我有一种强烈的、想把它们表达出来的愿望。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喜欢上了文学,也就是说,是我们博大而深邃的故乡情结孕育了我的文学情结。

后来,我又去了济南三哥家、东北大哥家和北京的孙大哥家。所到之处都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也非常温馨的印象。即使现在我的大哥、二哥和孙大哥都已先后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们曾深深眷恋过的人世间,但他们纯朴率真的形象,都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里。无论过去了多少岁月,无论岁月的车轮辗碎了多少鲜活的生命,但是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一起走过的岁月是永恒的!而那些先我们而去的亲人们也会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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